“约克纳帕塔法世系”是指美国作家威廉·福克纳通过诸多长、中、短篇小说,以约克纳帕塔法县(Yoknapatawpha County)为核心构建的文学模式。根据福克纳的解释“约克纳帕塔法”这个绕口的名字来源于契卡索印第安语,意思是“河水慢慢流过平坦的土地(Yok'na pa TAW pha)”。另外,在福克纳故乡拉发耶迪县南部有一条现名为“约克纳尼(Yocnany)”的河,这条河的旧名就叫做“约卡纳帕塔发(Yocancoatafa)”,只是在拼法上略微不同。“约克纳帕塔法世系”的小说围绕着约克纳帕塔法县中的人物和事件,反映了美国南方社会在二战之后一个多世纪间的兴盛与衰败,讨论了美国南方人民的道德与信仰上的缺失与富足。

约克纳帕塔法世系在文学界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即使福克纳并不是第一个用这类写作方法的作家,但是约克纳帕塔法世系以其独特的艺术魅力感染了一代作家,如马尔克斯的马孔多等皆是受到了约克纳帕塔法世系的影响而诞生的。因此,约克纳帕塔法世系在20世纪文学中占有重要地位。

中文名

约克纳帕塔法世系

外文名

Yoknapatawpha genealogy

作者

威廉·福克纳

未涉及书目

《塔门》《寓言》《野棕榈》

时间

19世纪初到20世纪中期

原型

拉法艾特县

背景

在“约克纳帕塔法世系”中,福克纳经过主观的折射,透视出面临工业文明侵入的南方社会现实。南北战争以南方的失败而告终,战争后南方的传统价值观崩溃,而统以它的惯性在南方社会还继续产生影响。福克纳受到南方传统的熏陶,在关于祖先的勇敢、荣誉、怜悯、骄傲、正义、自由的种种传说中长大,对家族的自豪和故土的热爱从小就在他心灵深处播下种子。然而南方的迅速崩溃、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冲击和战后美国社会“迷惘”思潮的蔓延,促使他对传统作出反思,面对现实作出新的思考,揭去南方精神遗产的美丽外衣,看到了南方奴隶制的罪恶,种植园主的腐败、残酷和非人性的一面。这种认识对于深深眷恋着家园的福克纳来说,无疑是非常痛苦的。他没有回避这种痛苦,而是以艺术家的敏锐眼光看清了事实,甘愿成为精神上的流浪汉。而且他又无法在由北方带来的工业文明中找到寄托。他所看到的是在资本主义发展中南方人民的痛苦。在新南方,淳朴的人际关系为金钱所取代,平静和睦的生活为混乱喧闹的都市生活所破坏。人人丧失了个性,成为被人操纵或操纵别人的机器。因而又不由自主地转而求助旧的生活方式,但马上又记起历史的负罪感而备觉惶恐。福克纳就是怀着这样一种复杂的感受来描绘南方社会,构思自己的艺术世界。

内容

在福克纳的艺术世界里,有白人、黑人、印第安土著,而他所描述的主要还是白人中的具有典型特征的几类人。

“约克纳帕塔法”这个绕口的名字来源于契卡索印第安语,意思是“河水慢慢流过平坦的土地”。福克纳曾为这个虚构的世界精心绘制了一幅地图,并调侃式地标明:“唯一的拥有者和业主:威廉·福克纳”。

在福克纳绘制的地图上,这个神话王国位于密西西比州的北部,北与田纳西州交界,在约克纳帕塔法河和塔拉哈奇河之间,县的中心是杰弗生镇。该县面积为3400平方英里,人口为15,611人,其中白人6,289人,黑人9,313人。境内有和煦的阳光、清新的空气、肥沃的三角洲、树林、沼泽、河流、鸽子群和老熊;还有教堂、监狱、杂货铺、老木屋、广场、法院楼、南方将士纪念碑、马路和铁路等。在这个世界里,生活着各种各样的白人、黑人和印第安人——庄园主、佃户、奴隶、资本家、冒险家、军人、牧师、律师、医生、学生、流浪汉和歹徒等等。其中有名有姓的共600多个,形象刻画较为完整和饱满的共有100多人。同一人物,尤其是主要人物还反复出现于不同的故事之中。很明显,约克纳帕塔法县的模特儿是福克纳家族近百年来开发和生存的拉法耶迪县,而县城杰弗生镇则是以牛津镇为蓝本的。福克纳一生创作了19部长篇小说和75个短篇故事,其中15部长篇和绝大多数短篇小说均以这个虚构的王国为地理背景。这些长、短篇小说既独立成篇又是整个7世系7的有机组成部分。这套“世系”小说的主要脉络是生活在杰弗生镇及其郊区(如有名的“法国人湾”)的属于不同社会阶层的若干个家族(如沙多里斯、康普生、麦卡斯林、萨德本、斯洛普斯世家等)的故事。

第一类是贵族世家。在“约克纳帕塔法世系”,主要写了三个贵族世家:沙多里斯家族、麦卡斯林家族和康普生家族。以《喧哗与骚动》为例,小说中生动地描述康普生家族的命运。康普生家后代四人,长子昆丁面对传统价值的跌落,无力挽回而自杀;女儿凯蒂堕落,以皮肉生意维持生计;儿子杰生完全为现代文明侵蚀,沦为心狠手辣之徒;幼子班吉是个只有简单本能、满脑空虚的白痴。家族的繁华如过眼云烟。在福克纳看来,败落的原因有三:一是奴隶制埋下的祸根;二是后代子孙智力和意志的蜕化:三是“新南方”的兴起。

第二类是贫穷白人。在福克纳笔下贫穷白人又分为两种:一种是贫而奋起,努力挤进贵族行列;另一种是穷而满足现状,昏昏度日,不思进取的。前者以托马斯·萨德本为代表,后者以本德伦一家为例证。萨德本由穷人到庄园主,最后以家败人亡而结束,与奴隶制的罪恶联系到一起。萨德本是依照当时的社会价值规则发家来发奋改变穷白人的社会地位的:那就是榨取黑奴的血汗。这也就为他最后的结局埋下罪恶的种子。福克纳通过白人萨德本的历史,表现南方奴隶制度的罪恶及其灭亡的必然性。不过,在福克纳笔下,《押沙龙,押沙龙!》中的萨德本多少还表现了一些悲剧色彩,他毕竟是奋斗者,有自己的追求。而在《我弥留之际》中本德伦一家更具喜剧色彩。他们拮据艰难,但都不想改变自己的境遇,显得猥琐无能。福克纳对本德伦一家有谴责,也有怜恤;有嘲笑,也有同情。

第三类是适应“新南方”的发迹者。这类人物中最著名的是《喧哗与骚动》中的杰生和“斯诺普斯三步曲”中的弗莱姆·斯诺普斯。福克纳称杰生是“从我想象中产生出来的形象中最最邪恶的一个”。他顺应了新南方金钱信条的新秩序,除了钱他什么都不爱。斯诺普斯和杰生一样,心狠手辣、利欲熏心、人性泯灭。在美国文学史上,成为“新南方”的代表,“斯诺普斯主义”被广泛引用,当作资本主义的代名词。

无庸讳言,福克纳的作品中,很多都是描写人类邪恶、卑劣时刻的。然而,福克纳并不是一个悲观主义作家。他在不同的场合反复表达他对人的精神、人的优秀品质和人类命运的坚定信念。

在接受诺贝尔文学奖的演讲上,福克纳曾经说过:“我不想接受人类的末日的说法,我相信人类不但会苟且地生存下去,他们还能蓬勃发展。人是不朽的,并非在生物中惟独他留有绵延不绝的声音,而是人有灵魂,有能够怜悯、牺牲和耐劳的精神。诗人和作家的职责就在于写出这些东西。他的特殊光荣就是振奋人心,提醒人们记住勇气、荣誉、希望、自豪、同情、怜悯之心和牺牲精神,这些是人类昔日的荣耀。为此人类将永垂不朽。”正如作家自己所说,他在小说中的确从美国南方约克纳帕塔法这个地方出发,表现了南方人们的优秀精神品质和道德情操,这就是南方精神。同时,从另一角度来看,对于南方精神的表现也是对整个人类精神财富的歌颂。因此,在整个“约克纳帕塔法世系”的作品中,南方精神是贯穿始终的一个重要线索,这是和作家的创作初衷相一致的。

他在“约克纳帕塔法世系”中还创作了一组赞美人类优秀品质的故事。这类故事多半是以普通的穷白人、黑人和印第安人为主人公。在《去吧,摩西》山姆·法泽斯,作为“父亲”(Sam Father),这种智慧之光无处不在。他告诫孩子:“你可以受惊,可是千万不要畏惧。只要你不把森林里的野兽逼得无路可走,它是不会伤害你的。”正是遵循这一教导,艾萨克才敢孤身出猎,与熊碰面,却又安全而归。他不仅教会了艾萨克森林法则,而且是他把艾萨克带进大森林,领他看这看那,使他“从那天起告别了童年时期”。山姆读了济慈的《希腊古瓮行》。诗人谈的似乎是爱情,然而山姆向艾萨克解释道,“他谈的是真理。真理是不变的,只有一个。它包括了触动人心的所有东西——荣誉呀,自豪呀,慈悲、公正勇敢爱情呀都在内。”站在几个种族的人和无数飞禽走兽的过去与今天交织在一起的土地上,艾萨克学到的是谦卑和自豪。“这位大自然母亲使他即将变为一个成年人;大自然也像父母亲一样决定了一个黑女奴和契卡索酋长所生的老人的精神面貌,这个老人曾是他精神上的父亲,他敬佩、尊重、爱戴他。

在《八月之光》中,农村姑娘莉娜天真纯洁、信仰虔诚,从阿拉巴马州来杰弗生镇找寻情人。已经有孕在身的莉娜坚信情人会负责地与自己结婚,没想到事与愿违。幸亏遇到好心的工头拜伦·本奇,在他的帮助下,莉娜生下孩子,最后二人幸福地结合。

莉娜·格鲁夫的姓氏“格鲁夫”既有“树丛、树林”的意思,也暗含“生命”的意义。莉娜·格鲁夫怀着身孕寻夫的历程,和森林女神的形象不谋而合,也正是福克纳想要体现的“大地母亲”的形象。可以说,莉娜·格鲁夫在福克纳的笔下就是大地母亲的化身。大地母亲是繁衍女神,象征着生育、繁殖和多产;而莉娜·格鲁夫所体现的人物特征“life(生命力)、peace(平和)、and quaint order(体态健康)”,正是作者试图传递给读者的一种大地母亲的形象特征。Hlavsa Jmmes认为莉娜就是圣母玛利亚的象征,而一直帮助陪伴她的支线人物拜伦·伯奇(Byron Bunch)就是Joseph(约瑟)的象征。正如圣母玛利亚一样,莉娜出现在八月,凯撒·奥古斯都时代和圣母升天节的日子,她穿的是圣母玛利亚的颜色——蓝色,她也拿着一把棕榈扇……从情节上说,莉娜一路寻夫无果也和圣母玛利亚无孕而生,受圣灵感应而怀孕,有着相似之处。

莉娜与其说是福克纳塑造的一个人物,不如说是他有意运用的一个非人格化的意味隽永的象征。她从容自在地行进在路上的形象贯穿小说始终,不仅为整个小说构建了一个框架,更暗示了一个以乡村背景的淳朴人生。她身上闪现的自然淳朴、宽厚仁爱、坚韧不拔、乐观自在的精神。可以说,她就是“八月之光”的光辉的具体象征。

另外还有《喧哗与骚动》中的迪尔西、路喀斯·布钱普及其妻子莫莉、《修女安魂曲》中的南茜等。这些人乐天知命、与世无争,有着福克纳一再强调的“勇气、荣誉、自豪、同情、怜悯之心和牺牲精神”等真情实感,既能抵御工业文明的腐蚀,又能很好地把握自己的命运。福克纳认为,这些纯朴的普通人才是具备真正的人性和纯洁的道德力量的“自然人”,他们才是人类的希望。他之所以写丑恶的现象,也有自己的道理。1955年福克纳访问日本,当有人问他为什么把人写得那么卑劣时,他回答道:“理由很简单,那就是我太爱我的国家了,所以想纠正它的错误。⋯⋯仅仅写美国的善良对于改变它的邪恶是于事无补的。我必须把邪恶的方面告诉人民,使他们非常愤怒,非常羞愧,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去改变那些邪恶的东西。”

在福克纳的笔下,南方人民在特定的历史地理环境中培养了对土地,对自然的特殊感情。他们是边疆、荒野的开拓者,以勤劳的汗水灌溉了自己的家园。在长期的农业生产和狩猎活动中,对土地和自然的接触使他们领会到这二者的重要性。自然和土地像父母亲一样,决定了南方人的精神面貌,因此,南方精神最突出的特征,就是表现为人们对自然和土地的崇敬与热爱,以及他们在与自然和土地的接触中所表现出来的一种吃苦耐劳、勤劳勇敢的精神。

南方精神另一个重要的方面,就是对家乡和家园的热爱。这种热爱之情存在于南方人的灵魂深处,并一代代地不断传承下去。这精神像血液一样,流淌在南方人的身体里,他们为之骄傲和自豪。也正是因为南方人的勤劳勇敢,才用汗水浇灌出了他们赖以生存的家乡。南方这片土地充满了一代又一代人们的理想与信念,为了这理想与信念,他们不怕牺牲,甘愿奉献一切。他们这种对家园的热爱进而生发出了南方人对荣誉、骄傲、原则等优秀品质的恪守和追求。他们更注重人的道德品格,人生活的真正价值和意义,重视人类的情感:爱、友谊、亲情等在生命中的位置,这是南方优秀品德的重要方面。

由此可以看出,在福克纳的“约克纳帕塔法世系”小说中,对于南方的优秀道德品质的关注是非常密切的。对自然对土地的崇敬,表现了南方人民勤劳勇敢、吃苦耐劳的精神;而对于家园的热爱则表现出他们对荣誉的追求,对生命价值的高尚认识。同时作家还强调,这种种优秀品德不仅仅具有南方意义,它们还属于整个美国,属于整个人类。

张德胜说:“文学表现人生悲剧感的目的本身就是唤起人们对生活的积极忧患态度。”福克纳虽然“忧患”,但却是积极地、充满希望地“忧患”。他之所以将“人”刻画得如此丑陋,是想“唤起人们对生活的积极忧患态度”。1955年福克纳访问日本时曾说:“我认为理由很简单,那就是我太爱我的国家了,所以想纠正它的错误。而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在我的职业的范围之内,惟一能做的事就是羞辱美国,批评美国,设法显示它的邪恶与善良之间的差别,它卑劣的时刻与诚实、正直、自豪的时刻之间的差别……我必须把邪恶的方面告诉人民,使他们非常愤怒,非常羞愧,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去改变那些邪恶的东西。”福克纳一直在思考和关注人类忍受苦难的能力,并对人类充满信心,坚信人类能够挣脱自身和环境的枷锁,获得自身的和谐发展。他深深的人类忧患意识始终贯穿在“约克纳帕塔法”世系的系列小说之中。这位关注人类命运的作家,始终致力于人类自身的净化和超越。

艺术特点

哥特式

在福克纳创作生涯伊始,福克纳的作品中就已透出明显的哥特印迹了。他的第一部代表作《喧哗与骚动》(1929)中有着典型的南方哥特要素:畸形的人物、废弃的大宅、暴力和死亡。小说通过多视角展开了一副南方家庭的悲剧,白痴的班吉、凯蒂的堕落、杰生的残酷、昆丁的自杀,以及家庭内部的乱伦和冷漠,这一切都预示了康普生一家最终的衰败和解体以及抱着过去不放的旧南方的厄运。接下来出版的《我弥留之际》(1930)严格而言只是一部“半哥特式”的作品,讲述了一个穷白人家庭按照母亲遗愿前去埋葬已死去的母亲的经历,先是为弥留的母亲制造棺木,接着在途中遭遇了约克纳帕塔法河的洪水、大火以及一系列历险,最终到达了目的地,埋葬了母亲早已腐烂的尸体。一路上,大家各怀心事,父亲更是趁机换上了一副新牙并娶了新人,其中不乏辛辣的讽刺和黑色幽默。其接下来的小说《圣殿》(1931)中更包含着大量的血腥和犯罪场面——凶杀、强奸、走私私酒,公开行私刑等,以致于作家自己称其为“我能够想象到的最恐怖的故事”,其哥特基调不言而喻。

福克纳“约克纳帕塔法”哥特世界的最高成就当属发表于1936年的《押沙龙,押沙龙!》,一部完整意义上的哥特小说,一部堪称典范的哥特佳作。小说主人公萨德本来自弗吉尼亚山区的一个穷白人家庭,因受歧视和侮辱,发誓要白手起家实现自己的美国梦。为此,他出卖了自己的良知和灵魂,蜕变成一个“浮士德”式人物,并最终将灾难、诅咒和毁灭带给了家庭中的每个人,他的美国梦最终变成了家中三代人的美国噩梦。在其之后的福氏作品中,哥特式仍是一个显性的标志,在《没有被征服的人》、《野棕榈》、《去吧,摩西》和斯诺普斯三部曲中都不同程度的有着“南方哥特”的印记,虽然无一能超过《押沙龙,押沙龙!》对哥特传统的继承和贡献。可见,福克纳创造的经典恰恰也是哥特小说的经典,同时不妨这样断定:哥特式成就了福克纳的“约克纳帕塔法”世系小说,福克纳的“约克纳帕塔法”推动了美国小说中的哥特传统。

象征

福克纳对哥特传统的继承还体现在其“约克纳帕塔法”世系中对传统哥特要素的保留,这些要素包括:哥特式场景、哥特式人物和哥特式主题。在福克纳的“约克纳帕塔法”世界中,哥特传统中的典型场景如:古堡、废墟、大宅、密闭的房间、森林、墓园等依旧存在,只是被放在了美国背景下,略显不同。首先,传统哥特中那象征过去荣耀与今日衰败的欧洲古堡,变成了美国南方小镇上的一座座府邸或广袤的种植园,这一背景几乎出现在了大多数“约克纳帕塔法”世系小说中。出现在《沙多里斯》和《圣殿》中沙多里斯家的大种植园;《圣殿》和《小村》中老法国人地盘上的一片废墟;《押沙龙,押沙龙!》和《喧哗与骚动》中康普生家破旧的大宅;《押沙龙,押沙龙!》中从无到有、又从有到无的“萨德本百里地”;《八月之光》中伯顿小姐的房子;《去吧,摩西》和《坟墓的闯入者》中麦卡瑟琳家族的种植园等等。这些“城堡”象征着昔日种植园的繁荣,而今却是一片凄凉和颓废。另一传统哥特意象“密闭的房间”同样出现在福克纳创造的座座大宅中,它们象征着孤立、囚禁、自我封闭或离群索居等。例如:《喧哗与骚动》中康普生家一间间的卧房,犹如一个个孤立的世界,将家庭成员隔开;《押沙龙,押沙龙!》科德菲尔德的家中的所有房间都透着孤独和神秘,其阁楼则更显死一般的沉寂;最具哥特式恐怖的要数《押沙龙,押沙龙!》中“萨德本百里地”上,亨利最终被昆丁发现时所在的那一间。

此外,森林作为传统哥特的另一场景,以其独有的神秘,出现在《沙多里斯》、《去吧,摩西》和以《小村》、《大宅》为代表的斯诺普斯三部曲中。在短篇《熊》中,森林象征着未被人类玷污的自然,充满了自然和超自然的神秘。最后,墓园的场景出现在除《小村》以外的所有“约克纳帕塔法”世系小说中,更成为《我弥留之际》中的主要哥特意象,《坟墓的闯入者》中更是既有入葬又有掘墓的场景,成功延续了传统哥特的场景,哥特式的恐怖。

人物

在如上的哥特式场景中,更有各类怪异的哥特式人物登场。需要指出的是:在“约克纳帕塔法”世界中,我们不仅能找到所有传统哥特小说中的人物类型,还可以几乎在每部小说中都看到他们的身影。男主人公多是黑色浪漫主义的,拜伦式的,浮士德式的,中世纪骑士式的,皇室风格的,悲剧恶棍式的,闹剧恶棍式的;女主人公多是哥特传统中受迫害少女、邪恶女性、诱惑者、变态老处女、浪漫主义女英雄等形象。父母亲的形象多是独裁的、或是冷漠的,很少有成功的父母角色出现。如《献给爱米丽的一朵玫瑰花》中专制的父亲,《喧哗与骚动》中冷漠的康普生太太等。几乎所有沙多里斯家族和康普生家族中的家长都没能照看好他们的子女,萨德本家族也不例外。

与以往传统哥特小说中的此类人物不同的是,他们身上的怪异通常并非产生于邪恶,常常带有情景剧中的滑稽,并因此常招来读者的同情,这已成为福克纳式“怪诞”的标记。他们的怪异或是生理上的,或是心理上的,有如福克纳笔下的白痴班吉,吉姆·邦德、艾克·斯诺普斯、金鱼眼,乔安娜·伯顿、艾米丽等。

乱伦

此外,在哥特式主题上,福克纳也继承了许多传统哥特小说中惯用的母题,如乱伦。福克纳继承了这一传统,并在他的“约克纳帕塔法”世系中多次使用到这一主题。在他最早的三部小说《沙多里斯》、《喧哗与骚动》、《圣殿》,以及其第六部小说《押沙龙,押沙龙!》中,福克纳都不同程度的描写了自恋、乱伦、同性恋等反常的性心理和性取向。在其第四部“约克纳帕塔法”世系小说《我弥留之际》中,乱伦主题再次出现,这次是发生在朱厄尔和母亲艾迪之间。自恋情结在这一世系中更不乏见,这在小白亚德(Bayard Sartoris),康普生家的三个儿,《圣殿》中的坦普尔·德里克身上都有体现。例如,小白亚德的自恋情结主要表现在他对其双胞胎兄弟的极度迷恋和喜爱,这里还掺杂其他两种反常的性心理———乱伦和同性恋。同性恋情结在亨利·萨德本与查尔斯·邦,以及昆丁与施莱夫间则更为明显。这些家庭内部的恐怖正是福克纳致力于揭露的一个社会主题,由此福克纳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乱伦”这一哥特传统母题,并在他的小说世系中发展并延续了这一传统。

栩栩如生

“福克纳完成了我们时代还没有别的例子的精神劳动。这是一个双重意义的劳动:第一,创造了密西西比州的一个县,它像神话中的王国,然而包括所有细节在内都是样样齐全的,栩栩如生的;第二,使他的约克纳帕塔法县的故事成为最边远的南方的寓言的传奇,活在人们的心中”。著名评论家马尔科姆·考利的这段总结使我们对整套“世系”小说的价值和意义毋需再作过多的讨论和评价了。

它是一组浩瀚的南方史诗,从19世纪初早期殖民者来到密西西比从印第安人手里半买半抢下土地建立种植园写起,一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对一个半世纪来南方传统社会从盛世到衰亡的崩溃过程和现代工业社会的兴起及其种种痼疾作了真实、全面和深刻的描写,探讨了南方精神文化的历史积淀对子孙后代的悲剧性影响,机械文明和金钱意识对人性的摧残,现代西方社会中人的异化,以及人与人之间的疏远和难以沟通等问题。

约克纳帕塔法世系里的一系列故事大多发生于南北战争前后,这一时期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例如内战爆发、南方战败、新南方的成立,以及后来的第一、二次世界大战等,对于南方社会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原本自给自足的农业生产方式、种植园经济和蓄奴制被打破了,美国南方被迫由传统社会进入到西方现代社会。在这个过程中,南方的生产、生活和文化等各个方面都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变化,开始逐步和北方的“文明”接轨。这就带来了南北方的矛盾与冲突问题:南方的保守与北方的进步;南方的传统道德与北方的工业文明,种种差异不断发生着摩擦与碰撞。此时的南方正处在一种特殊的历史背景之下,仿佛来到了十字路口,面对着一个重大的转折。“那个社会梦想既成为一个现代民族国家,同时又再现宗法社会;既成为工业机械世界的一个主要原料供应者,同时又成为逃避那个世界的田园诗天地。”

分析

种族主义

种族问题是贯穿约克纳帕塔法世系的最突出的问题之一。相对于其他南方作家,福克纳似乎更喜欢用一种颠倒倒错的黑白种族通婚或性关系来喻指种族问题的尖锐性。事实上对黑人女性来说,更是不可避免地将要成为她们的白人主人的性欲牺牲品,并遗留下了黑白异族通婚(miscegeantion)和黑白混血儿(mulatto)问题。在《沙多里斯》中沙多里斯家族忠诚的黑女仆埃尔诺拉,就是巴耶德·沙多里斯的同父异母姐妹;在《押沙龙,押沙龙!》中沃许16岁的孙女米丽也成为了年老的萨德本的玩物,并且在他的心目中,那个不能为他诞下男丁的黑人小女孩还不及牲畜;最骇人听闻的就是《去吧,摩西》中老卡洛瑟斯·麦卡斯林的罪行。黑女奴尤妮丝因为发现了老卡洛瑟斯和他同自己生的女儿发生了乱伦行为而自决于冰凉的河水之中。艾克一边看着发黄变脆的老帐本,一边想象这个绝望的母亲“真的走进了冰冷的溪水,她是孤独的,铁了心的、麻木了的、执行仪式似的,她己经不得不弃绝了信仰与希望,如今又正式、干脆地弃绝了忧愁与失望”。对老卡洛瑟斯而言,他仅仅在遗嘱中规定在他这一旁支的后代成年时赠予他们一千元遗产,“这样一来就算是承担了那件事的后果了”,甚全于“这笔钱他儿乎是很轻蔑地扔出来的,仿佛是在扔一顶旧帽了或一双旧鞋子”,“比喊一个黑鬼一声‘我的儿子’还要便宜,即使‘我的儿子’仅仅是四个字,这其中总还是有点爱的”。这也直接导致了老卡洛瑟斯的后代——艾克最终的弃绝、退让和消颓。而对于男性黑人而言,由于清教主义贞洁观和种族主义血统论的强大影响,任何关于黑人男人强奸或试图强奸白人南方妇女的消息都足以使许多南方白人,包括受过良好教育、文质彬彬的白人失去理智。我们可以在福克纳的作品中看到他们如何变成疯狂的种族主义暴徒,甚至连南方白人妇女在这方面也同样狂热无比。

福克纳对于南方白人与黑人的种族关系有着自己独特的看法:“黑人与白人的关系,前提尤其是,或者更可以说是,南方的白人,比北方,比政府,比任何人都多欠黑人一份债,都必须对黑人承担一份责任。”在他看来,黑人“有着比我们更出色的同一性并且通过扎根大地确实取代了白人在大地上的位置从而击败白人来证明自己的同一性:因为他即使在没有希望的时候仍有耐心,即便在看不见前途时仍然有远大的目光,不仅仅有经受磨难的意志而且有吃苦耐劳的愿望因为他热爱那没有人要从他那里拿走的古老的少数几件简单的东西·····一点点音乐(他自己的音乐),一个炉床,不一定非是他自己的孩子而是任何孩子,一个他可以随时随地稍加使用而不必一定得等到死后才能享用的上帝和天堂,一小片土地以使他的汗水可以滴入他自己的绿色的嫩芽和植物”黑人身卜既有着某种幼稚的笨拙,同时也有着某种稳妥可靠的成分。但更为关键的是,他们会忍辱负重,承受这一切并且生存下来,甚至会打败白人,因为他们有忍受苦熬并生存下去的本事。而南方人对黑人负有着良心和道德上的义务,黑人也成为所有南方社会和南方人良心上的永恒诅咒。

因此,福克纳非常赞赏像布克·麦卡斯林和布蒂·麦卡斯林那样的开明的奴隶主:“他们是走在他们时代的前面……他们不仅拥有一些有关社会关系的思想,而且将其付诸现实……这些思想是有关土地的。他们认为,不是土地属于人民,而是人民属于土地……他们的所有黑鬼都要获得自由,不是赐予他们自由,而是要由他们挣得自由……”礴除了描写温情的白人主人与黑人奴仆的情谊之外,他也经常会在小说中提出白人与黑人之间亲如兄弟姐妹的理想性的和谐关系模式,比如《没有被征服的》中的巴耶德和林戈、《押沙龙》中的朱迪丝和克莱蒂、《去吧,摩西》和《坟墓的闯入者》中的沃珊和莫莉、《去吧,摩西》中的扎克与路喀斯·布香、罗斯与亨利等等,尽管这样的理想模式最终往往遭致讽刺性的消解。

南方精神

时代变迁的主题是约克纳帕塔法世系最重要的主题。福克纳对“家族的没落”这一可称为现代小说的宏大叙事的具体处理方式更为复杂。从《喧哗与骚动》中,可以还看到福克纳对生活与历史的高度的认识和概括能力。他通过一个旧家庭的分崩离析和趋于死亡,真实地呈现了美国南方历史性变化的一个侧面。可以看到,旧南方的确不可挽回地崩溃了,它的经济基础早已垮台,它的残存的上层建筑也摇摇欲坠。凯蒂的堕落,意味着南方道德法规的破产。班吉四肢发达,却没有思想的能力,昆丁思想复杂,偏偏丧失了行动的能力。另一个兄弟杰生眼睛里只看到钱,他干脆抛弃了旧的价值标准。这显然是南北战争之后,南方被灌输的新的社会思想,也即是资产者们的价值标准。而福克纳在《斯诺普斯三部曲》中的实利主义描写更甚于此。

福克纳对故乡有着深深地热爱。小时候,他经常由父亲带着到森林里打猎、钓鱼和骑马。这块土地生长,养育了他。他和同时代别的作家都不一样,他选择故乡度过了自己的一生。在那里,南方种植园之外的是莽莽原野。随着北方的南侵,北方人和南方的新贵们借助机器对荒野进行了疯狂的毁灭性的掠夺。在福克纳的记忆里,“那些高高大大的,无穷无尽的十一月的树木组成了一道密密的林墙,阴森森的简直无法穿越。”在莽莽苍苍的荒野中让福克纳最不能忘怀的是动物。不管是追逐的猎狗还是被追逐的熊,鹿或者松鼠,个个灵性十足。“这些动物混杂在一起,像浮雕似的出现在荒野的背景之前,它们生活在荒野里,受到荒野的驱使与支配,按照古老的毫不通融的规则,进行着一场古老的永不止息的竞争。”它们是森林的主宰。在作家的笔下,它们是完全可以和最优秀的人类相媲美的一群高贵的人;它们仿佛是从童话书中走出来的住在森林中的一群精灵。

但是南北战争之后,由于奴隶制被“废除”,美国南方以棉花为主的种植园经济也逐渐走向瓦解。现代人对自己的同类都疯狂地杀戮,更不用说对森林中的动物了。现在森林正日益消退,动物的栖身之所越来越小;许多动物都不见了,连剩下来的松鼠和母鹿也无法幸免于难。《三角洲之秋》中的洛斯,虽然是个南方人,但他沾染了现代人所固有的习性,连母鹿都捕杀,无异于竭渊而渔。动物和森林在机器的轰鸣声中正在永远地消失着。福克纳明白这块土地是受了诅咒,是注定要灭亡的。美国南方经过长期的停滞之后,重新被带回到美国以及世界的历史进程之中,南方经济逐渐得到了恢复和发展,而北方工商业经济和价值观念的“南侵”则深刻地改变着南方的农业社会,传统的文化观念和生活方式。北方的机械工业文明已经通过广泛的渠道渗透到了南方的土地上,原本那种农业生产方式在对比下就显得落后和缓慢。在这种情况下,势必对人们原有的劳动观念和生活观念造成种种强烈的冲击。

在短篇小说《上帝的屋顶板》中,作家从孩子的角度讲述了一个南方普通穷白人的故事。“爸爸”在农闲的时候打零工,为村里修葺教堂屋顶,然而,他和他的同伴之间却发生了一些分歧。他因为去借工具而耽误了两个小时的时间,他的同伴们按照北方对于工时的算法认为,由于缺了一个人而耽误的工时应该由“爸爸”一人补偿,即多做四个小时的工作。这种计算方法在“爸爸”那里是还没有被接受的,他只知道工作的开始和完成,从来没有想过要把工作过程计算得那么精细。在这里,北方的经济制度已经渗透到了南方人们的生活之中,正在对他们的日常行为发生着影响。“爸爸”的道理无法战胜同伴那精妙的工时计算理论,他只好同意这种算法。但是,为了挽回自己的损失,他也打算按北方佬的办法去对付他这两个同伴,却没想到在抢工的时候使教堂意外失火,他的计划也泡汤了。

作为形象的历史画卷,福克纳的小说对内战时期的美国南北方的政治制度作了生动的描写。从福克纳描写内战的短篇小说《我的外婆米勒德、贝德福·福勒斯特将军和哈里金河之战》中,就可以明显地看出这一点。这部小说充分表现了南方种植园主对内战的态度,描写刻画得真实而生动。“我”的外婆罗莎·米勒德太太是吃苦耐劳、意志坚强、令人钦佩的老一代妇女的典范,男人外出打仗,家里的事情全由外婆一人掌管。为了预防北方军队的入侵和劫掠,外婆做好了一切准备,在院子里挖一个大坑,埋下家里值钱的细软、银器。面对突然发生的战况(军队打到家门口来),她依然镇定、果敢。而外婆、福勒斯特将军等人对于北方军队的态度,则明确地说明了南方与北方政治立场的对立。

另一篇小说《永垂不朽》也反映了南北方政治观念的不一致。这部小说发生的背景是二战时期,此时南北战争早已结束,南北方已经统一,然而,不同的政治观念仍然存在于人们内心深处。作品讲述了一位在战争中失去儿子的母亲到破落的南方贵族德·斯班少校家去安慰他的故事。德·斯班少校同样在战争中痛失爱子,却和“母亲”的反映大不一样。“母亲”能够理解她的儿子牺牲的意义,能够看到荣誉、尊严的价值,并认为这是会世世代代流传下去的一种品德。

北方的工业机械文明与南方田园生活的反差,导致了人们在对人、对事、对待生活的态度上的巨大不同。人活着应该追求什么,应该如何去生活,似乎是福克纳在他的小说里想要表明的一个重要问题。

在《高大的人们》这部作品里,作家讲述了一个北方调查员到南方地区追查逃兵役的年轻人的故事,通过一位典型的南方老人——警察局老局长的讲解,以及一系列的对比,向我们展示了南北方人不同的思维方式和价值观念。调查员一心想要完成任务,要尽自己的职责,一路上只关心逮捕逃兵的时机有没有被错过,甚至暗暗埋怨老局长的工作效率太低。而老局长则表现得不慌不忙,说“时间还有的是”,根本不像是在执行公务,这也让调查员十分恼火。后来调查员才知道,他要抓捕的两名逃兵是兄弟俩,他们的父亲麦卡勒姆的腿被汽锤压榨机砸伤,二人因为不放心,所以没有进城去参加当天的兵役登记。当调查员来到麦卡勒姆的床前,发现他的犯人就平静地站在旁边时,十分惊讶。因为按照他的逻辑,公务员逮捕犯人的场景似乎不应是这样的。而麦卡勒姆得知他的身份后,反倒要求调查员带走他的儿子,不过不是作为犯人,而是作为预备新兵。因为在麦卡勒姆看来,儿子们并没有逃避兵役,只不过晚了几个小时,他们仍然是光荣的。调查员的逻辑是简单而机械的:没有登记就是逃兵;是逃兵就要被拘捕归案;他的职责就是完成这个任务。而老局长的一番话,则表明了他们之间思维方式的不同:“难道你不明白不管是我还是你,或者是任何人,总有一些哪也没法去的时候吗?”南方人的思维方式更为人性化,情感、责任、义务在他们心里是更重要的东西。对于南方和北方的生活方式和价值观念的差异,作者是这样通过老局长的话语来表现的:

“……你本意是好的,只是让那些规定和法则把自己搞糊涂了……一旦我们能看见的东西同字母或规章对不上号,我们就不知道该怎么好了……我们把脊梁骨也丢掉了,我们差不多快要断定人不再需要脊梁骨,有了脊梁骨反倒是老式的,是过时的。不过从前长脊梁的槽沟还在,脊梁也一定给保存得好好的,我们总有一天会把它装回去……”

面对工业文明的冲击,作者更倾向于南方农民古老的诚实观念和自由观念。“显然,福克纳的讲故事的老乡认为这些幸存下来的最后几个高大的人,这些有忍耐精神的人,这些抵制外界腐蚀力量的人,是能够教会我们如何恢复我们的良知的。当然,他们的高大不是指身材,而是指道德的高度,是骄傲与尊严的体现。”这也正是这部小说真正的意义之所在。

作为土生土长的南方作家,福克纳从不掩饰自己对家乡传统的经济结构和文化价值观的赞赏,对南方固有的淳朴自然的乡土气息及传统美德的向往和深切眷恋成为他一生中都割舍不断的南方情结。然而,面对物欲横流的现实世界,福克纳无所适从,惟有在作品中泼墨抒发自己的郁闷和对构建精神家园的渴望。“约克纳帕塔法世系”中的故事恰如一个视窗,完整透视了内战前后处于历史十字路口上的美国社会。福克纳相信人类有所作为,他在抨击北方工业主义的冷酷无情的同时,也用睿智的头脑思考南方文明败落的根本原因,从这一点上说,福克纳不是通常意义上的旧传统的卫道士,他已经清醒地看到了南方文明正走向败落。但是福克纳不想看到人性的真挚与淳朴也随之失落,他渴望人性的复归。

影响

威廉·福克纳是20世纪美国最有影响力的作家之一,也是西方社会最著名的作家之一。著名的“约克纳帕塔法世系”囊括了他的15部长篇与绝大多数短篇小说。由于这些故事都发生在约克纳帕塔法县,因此被称为“约克纳帕塔法世系”。“约克纳帕塔法世系”小说触及了美国南方社会问题的本质,深刻地反映了美国南方乃至整个西方世界道德信仰的危机和精神荒原。作为一个现代主义作家,他根植于现实的土壤,以卓越的洞察力和高超的艺术手法洞悉并展现了美国南方社会的面貌,对人类社会的过去、现在进行理性和深刻的思考,对人类终极命运表现了深深的关切。

通过对福克纳创作的总体关照或对其代表作的具体分析可以看到:描写“旧南方”和“新南方”的冲突是他创作的中心主题。在这一主题的表现中,体现出福克纳所具备的思想家的深邃和艺术家的敏锐。他一方面站在南方民族的立场上反对资本主义,同时又意识到南方传统的罪恶,表现了旧传统衰落的必然性;另一方面,他谴责斯诺普斯们,但又意识到这是不可阻挡的历史潮流。所以他的作品是对新旧南方的双重否定,又是具有双重意义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