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端教士
康帕内拉
十六世纪五十年代末,即当康帕内拉诞生的时候,意大利大部分地区都处在西班牙帝国统治者的淫威之下。教俗封建贵族同西班牙反动当局沆瀣一气,狼狈为奸。罗马教廷的神权统治和宗教裁判所的监狱,到处吞噬着广大人民群众和进步知识分子的生命。它们借助西班牙的武装力量,疯狂镇压异教徒,到十六世纪末十七世纪初,意大利的各种社会矛盾日益尖锐化起来,反抗外国侵略者和封建统治者的斗争此起彼伏,连绵不断。康帕内拉目睹西班牙侵略者在自己祖国的土地上横行霸道,封建统治阶级恣意鱼肉人民,他在心里深深地播下了仇恨的种子,渴望有一天意大利人民能够从西班牙重轭之下解放出来。
早在少年时代,康帕内拉就初露才华。他酷爱文学,十三岁时就能写诗创作,后来在创作多种题材的十四行诗方面具有很高的造诣。1582年,他进修道院当修士。最初,他曾把这里看作是完善和美好的,但不久逐渐对它表示失望。康帕内拉利用修道院的藏书,广泛地阅读了古代希腊罗马和中世纪思想家的各种名著。一种强烈的求知欲望,把他引出了修道院的狭隘天地,使他看到了一个新世界。
1585年,康帕内拉参加了由科森萨的圣方济各派僧侣挑起的一场关于宗教教义的争论。在辩论会上,圣芳济会教士引经据典,搬弄亚里士多德等名人权威的言论作为自己的理论根据,宣称教父的著作是绝对正确无误的,是真理的标准。当时,年仅十七岁的康帕内拉,面对敌手的轻蔑和嘲笑,斩钉截铁地回答:自然是真理的标准,教父著作不是真理的标准。康帕内拉旁征博引,令人信服地驳倒了对方的观点。从此,他对长期统治修道院的神学权威和经院哲学体系更加不满,开始怀疑亚里士多德的学说。那些权威的论著已不能再使他得到满足,他思索着去从事自己所希望的有益活动。 此后不久,康帕内拉被送到尼加斯特罗修道院。在这里,他常常通宵达旦地埋头读书。他在一首诗中写道:“我全部身体在一小把脑髓中——可是我贪婪地阅读的书却多得全世界也装不下。我的贪得无厌的胃口是喂不饱的,老是感到饿得要命。”康帕内拉就是这样如饥似渴地从浩瀚的书海中汲取知识的力量。
在康帕内拉的思想形成过程中,十六世纪意大利著名哲学家倍尔那狄诺·特莱肖对他的影响是很大的,他认为特莱肖是敢于发表反对亚里士多德错误言论的哲学家。他说,我丝毫不能理解’为什么有那么多人,那么多杰出人物,在那么多世纪之内,对于在那么重要的问题上有那么多严重错误的亚里士多德,却要那样推崇备至。康帕内拉决心走特莱肖的哲学道路,批判亚里士多德主义,批判中世纪经院哲学,维护特莱肖的唯物主义路线。
1588年8月,康帕内拉来到科森萨,渴望同特莱肖会面。但当时特莱肖处在病危之中,医生不允许任何人同他会见。过了两个月,科森萨传出了特莱肖逝世的消息。康帕内拉万分悲痛地来到了教堂,表达了他对特莱肖的深切悼念和无限仰慕之情。同年11月,康帕内拉离开科森萨,来到阿里托蒙特修道院,继续深入钻研特莱肖著作,宣传特莱肖的思想,反对亚里士多德主义,因而遭到教会和经院哲学家的中伤和攻击,但这一切不能割断康帕内拉同特莱肖的思想联系。 1587年,意大利出版了哲学家兼法学家扎科波·安东尼·马尔塔用了七年时间所写的《亚里士多德的反对倍尔那狄诺·特莱肖学说原则的堡垒》一书,攻击特莱肖的学说。对于马尔塔的诽谤,康帕内拉愤怒地说,像马尔塔这样的正统卫道士,不用说七年,就是七十年也推翻不了特莱肖的学说。康帕内拉为摧毁这座“堡垒”,他从1589年1月到8月,日夜埋头写作,仅用了七个月时间,便完成了他的第一部哲学著作《感官哲学》。他严厉地驳斥了马尔塔的种种非难,反对经院式的亚里士多德主义,反对对权威的偶像崇拜,断言真正的权威是自然,人们应该直接研究自然这部“活书”。他继承特莱肖的唯物主义感觉论,认为人的知识来源于感觉经验,离开感觉和感觉经验,人们就无法认识世界;对自然的解释应以感觉、感觉经验为基础,而不应以过去权威人士的先验推论为依据。这本书,实际上已超出了为特莱肖学说作辩护的范围,应视为康帕内拉哲学体系的最初纲要。 1591年,康帕内拉因《感官哲学》一书出版,他第一次被宗教裁判所逮捕。次年8月28日对他判决;强迫他放弃特莱肖哲学,忠实恪守托马斯·阿奎那的神学唯心主义,并限令他七天之内离开那不勒斯,回到故乡的修道院去。但是,这丝毫不能改变康帕内拉对特莱肖哲学的信仰。他途经罗马、佛罗伦萨、波伦亚和威尼斯等地,到达帕多瓦后,曾短时间被捕。获释后,他在帕多瓦城的贫民区找到了一个避难所,以当家庭教师为生,同时积极从事研究和写作。 1593年初,安德烈·居果的《哲学和医学研究》出版。居果鄙视感觉经验,把权威们的言论看作是高于一切的原则,一再重复那一套僵死的经院哲学,对特莱肖学说进行攻击。因此,康帕内拉便写了《为特莱肖学说辩护》一书,驳斥居果的陈腐教条,捍卫了特莱肖的学说。